【一】
程深知道沈晓宇没救了,也许短短几分钟内就会变异。但他没有躲开沈晓宇,而是站在沈晓宇身旁,满脸警惕地盯着倒在地上的丧尸。
因为对他来说,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这只丧尸才是最大的威胁。
虽然生生受了程深一脚,丧尸却依然没什么明显的损伤,只是侧脸和脖子青紫了一块而已。他猛地摇摇头,驱散轻微的眩晕与眼前的薄雾,随即双手撑地,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弓起身体,从地上腾跃而起。
程深与他凌厉如蛇蜥的眼睛对视,感觉站在身前的家伙更像一只冷血动物。对于这种眼神,实际上他已不陌生,但是每次看见,他总会感到阵阵恶寒。
程深始终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真的出现这种怪物?老天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觉得这样整人很好玩吗?!
一时间,程深心头涌起风暴,表面却竭力维持冷静与漠然。他必须调动全部精神,来应对眼前这个大麻烦。
在数秒的对视过程中,他甚至没听到外面传来的轰响,也没留意老夫妇的惊呼与惨叫。
丧尸沉默地站在那里,盯视了程深数秒时间。他并非在思考进攻策略,而是发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
他想起在某个地方,自己曾见过这张脸。
原来十几天前,当程深穿越半座城市去找韩宵,一路勇斗丧尸的时候,他就躲在暗处旁观。不幸的是,他被身后袭来的丧尸追杀、扑倒,而程深则幸运地获救,然后逃出生天。
以他目前的状态,已经无法处理记忆这种信息。发觉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丧尸便决定不再去想。因为对他来说,如今程深和沈晓宇都不过是食物。
他已经再次尝到新鲜血液的美味,浑身上下都在战栗和燃烧,无论目光还是神情,都透出彻底疯狂的意味。这种疯狂将主宰他一切的意识与行动,直至将猎物撕成碎片,或者自身被死亡彻底毁灭。
程深狠狠盯着丧尸,心底实则越来越紧张不安。他不明白丧尸为什么暂停了攻击,更猜不出丧尸接下来要做什么。
恰恰就在这丝疑虑浮起的刹那,丧尸却骤然扑了过来,快得仿佛一道残影。程深张嘴欲吼,但来不及发出声音。他也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便抬起一脚飞踹,正中丧尸面门,自己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到了铁门上。
那一瞬间,程深通过背部的接触,感知到铁门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电光石火间,一个不太寻常的点子击中了他。
“砰!”
“砰!砰!”
“砰!”
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每次丧尸发动攻击,程深就奋力抬脚去踹,然后顺着对方的力道猛地后退,拿整个身体去撞铁门。丧尸双手乱舞,竟没能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如是过了数十秒钟,铁门终于开始摇摇欲坠。
此时门外的客厅里,早已变成了一片血泊。那对老夫妇倒在地上,颈部都布满了可怕的伤口,血和肉模糊一片。
三只丧尸被一旁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吸引,暂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充满疑惑地望向声音的来处。
【二】
韩宵不知道程深为什么没回来。
同样,她也不清楚沈晓宇到底经历了什么,程深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
不过,这也许是件好事。韩宵想。至少这代表有那么一丝可能,程深并没有死。或许他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没办法回来罢了。
可他到底去了哪儿呢?
沈晓宇出现的时候,韩宵下意识地寻找过程深的身影,可惜没有看到。
当那柄黑刀掠过,刀刃的寒芒一闪,带着沈晓宇的头颅滚落在地,死神的面目又一次逼近。韩宵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程深,对于程深究竟有多不舍。
然而,正如那颗滚动了一段距离后逐渐停止的头颅,她和程深的缘份,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黑色越野车摇上窗门,冲到韩宵身旁,接着陡然停了下来。伴随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座的车门自动开启。
韩宵忽然想起那天,程深的车也是像这样停在自己身前。只是相比之下,这辆越野车要高大很多,车身凹凸不平、布满坑印,而且纯黑车漆上沾满腥臭的脓血、□□乃至碎肉。
她探头望了眼车内,看到前排坐着两个人,开车的那位仍旧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副驾上的男人则扭过头来,扬起半边嘴角,说道:“快上车吧。”
这四个字不带多余感情,既没有询问的意思,也没有命令的语气,韩宵听到后却顿时心安。这种感觉,仿佛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上,突然遇到驾车前来驰援的战友。尽管她并不认识他们。
韩宵将铁棍扔在脚垫上,猫腰钻进了车里。在这个过程中,越野车实际上还在缓慢移动,韩宵前脚刚上车,车门后脚便自动关上。开车的男人猛踩油门,只听“嗡”的一声轰响,车子便如一头雄狮,继续朝远方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