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归审视商悯面庞,问出问题的那一刻,身外化身中的灵识同样传来了反馈。
苏归在问她从哪儿受的伤。
胡千面带着涂玉安走进了“白小满”养伤的屋子。
镇国大将军的目光逼视着商悯,让她不由自主地后背出冷汗,而另一边,在胡千面踏进她房间的一瞬间,一股让人心醉神迷的香味顺着开门的风涌进了她的鼻腔。
——胡千面是妖。
商悯连呼吸都暂停了。
两边的情况都万分紧急,都需要她全神贯注去应对,两种景象在她脑海中交织,商悯竭力维持大脑运转,克服错乱的视觉,让思路保持清醒。
“我……我也不知道。”站在苏归面前的商悯展露出迷茫的模样喃喃道,“伤势突如其来,我怕行军途中引起队伍骚动,所以强行忍了下来。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苏归对商悯的问题避而不答,他重复问:“你也不知道?”
他眼神中并未明确透出信或者不信,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商悯的脸,而商悯脸上是纯粹的迷茫与空白。
胡千面一方的情况更为紧急,灵识分散多具躯壳,脑袋同时处理两边的事情,商悯实在在没精力维持本体的表情了,就这样表现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也好。
苏归面无表情地把手搭在商悯身上,真气灌入她体内,似乎要寻遍她的每一处经脉,找到症结所在。
他有点信了。商悯略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的心被更深的恐慌与无措淹没。
——苏归是妖。
就算不是妖,他也一定有着远超常人的嗅觉。
武者本身受伤之后体内的气血波动,只有搭在腕脉上才可以察觉出,再强的武者,也不可能隔着几丈的距离凭空察觉出商悯突然有了内伤。
可是血就不一样了,通过血腥味是否浓郁是能够判断出伤势严不严重的。
商悯在行军过程中突然受伤出血,所以苏归立刻就察觉了。
清凉的真气在商悯体内循环一周,她本就不算很重的内伤立刻好了九成。
苏归收回手,默默看着商悯,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你进我帐中时,呼吸有所紊乱,本以为是你练功出了岔子,没想到是受了伤。”他再度发问,“商悯,你当真不知你这伤势从何而来吗?”
皇宫之内。
胡千面浑身裹挟着普通人闻不到的狐狸味走近商悯。
商悯虚弱地抬头,看了一眼胡千面,然后飞速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也不敢说话。
这虚弱的样子倒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这具身外化身是真的虚,她被找到的时间有点晚,毒已经发作了,离见阎王就差三步路。
她被涂玉安扛回来的时候就闻出这家伙是妖怪,身上一股子香喷喷的狐狸味。
但是涂玉安对白小满那是好得没话说,看见她半死不活差点把魂都吓掉了,
一身妖力不要命似的往她身体里灌,商悯身外化身体内的余毒立刻被逼出来了,伤势也好了大半,连化身的修为都顺带往上涨了两分。
涂玉安好像忙于向什么人复命,走得匆忙,临走时还交代:“等你师祖过来了,你装得可怜一点,这样他就舍不得抽你了。”
师祖是谁?商悯当时还在琢磨这位师祖会不会是操控皇帝的大妖,现在胡千面一来,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感情胡千面就是师祖,那涂玉安的身份,应该是“白小满”的师傅了。
胡千面着实被气笑了,“现在知道怕我了,吃人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呢?”
“起来!给我跪下!”他呵斥。
涂玉安在胡千面身后疯狂使眼色,嘴唇微动,一句话传入她耳中:“你这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下向你师祖请罪!”
商悯脑袋一缩,顺着涂玉安的话手忙脚乱地要跪到地上,因为动作过于匆忙连床上的被子都带掉了,她整个人被棉被裹着一骨碌滚下来,被缠成了毛毛虫。
她装出傻乎乎的样子在地上蠕动两下,涂玉安立刻心疼地要过去把她抱起来,对胡千面求情道:“师傅,小满这孩子才一百三十岁,他伤势严重得都站不稳了,现在得了教训,肯定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胡千面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怒道:“你教的好徒弟,看我不连你一起抽!”
涂玉安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对商悯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商悯嗫嚅好一会儿,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师祖,我知道错了。”
胡千面冷笑一声,甩了两下拂尘,语气和善道:“旁的事稍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今日袭击你的人是谁?”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身高四尺,不知道男女,身上没有气味,穿一身黑衣裳,脸也被遮住了……”商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