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漆黑。最后的一点光亮也随着什么东西覆在头顶消失了。
明明前一秒还是白天。如今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要骂我了吗?”
“为什么骂你?”千翎摸着石壁,在几分钟前,她还抓着风间雏的手,她实在没有办法对一个人的危险置之不顾。或者是她真的自以为是了,她以为她可以让两个人都平安获救。
最后是风间雏无意把她推下来的。相比起城市里封闭的管道,这里的管道是四通八达。
在往前走几步,说不定可以去另外一个出口。
“喂!”菊丸一把拉住她,下一秒轰然倒塌的砖块挡住了路。
下水道的臭味刺鼻熏人。千翎的洁癖没那么严重,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跟雅治玩耍时不小心掉进下水道的经历。
当时是什么原因?
她记不太清了。那时是一双腿都惹上了难闻的气味。她是郁闷到三天都没和雅治去过那条街。这种腐臭的味道仿佛永远无法在记忆中抹去。
她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石头,继续前行。几只老鼠慌乱地穿梭着,使得整个下水道更加阴暗恐怖。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隔着很远,但是通过崩塌的砖瓦隐隐约约传来。绝望的人们为了那一点点生还机会,不会放弃求助。
“菊丸,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千翎敲了敲,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吗?
“地震不是会有警报吗?”菊丸的脸色算不上好,但面对千翎时依旧努嘴。
千翎环胸:“我也好奇。不过……”
“不过什么?”当他亲眼看见那个男生甩开抓起他手的千翎时,眼睁睁看着,千翎掉进下水道里。他的心狠狠地砸在胸口,无声的呐喊在喉间打转。周围时间像是停止一般,他冲过废墟,一头跳了进去。
他总觉得,至少两个人,就有两个人的生机。一个人在黑暗里,该有多无望啊。
“这里有商业规划。有几家已经签了协议搬走了。还有几家没谈妥……”
“你,千翎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千翎见他要脱下鞋子,阻止道,“别脱。”
“可是好难受,都湿了。”菊丸不喜欢湿哒哒的触感,令他犯恶心。
“这里是集合城市乡镇最恶心最脏污的地方。万一你被割到伤口,病毒细菌什么的……”
“我不脱了。”
天灾面前。在顽强也无济于事。
她摸索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小灯亮了起来。
“咦咦咦。有电?”
“工人做工时没灯很麻烦。这种是备用的。”借着这点光他们才看清周遭布局。
还好这里有足以支撑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地面。
菊丸见出路无望,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力:“一般展开不都是千翎你骂我傻瓜笨蛋什么的,说我为什么要跳下来,是找死吗。”
“……”千翎抿了抿唇,“所以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情感战胜了理智?”
他笑得随意,粉红的两颊扑上了一层土灰:“英雄救美啊。”他是考虑过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震感有所缓和,报警去搜救。多一点的人力,就有找到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如果千翎没办法支撑到那个时候呢。万一,她倒下了呢。
多一个人,就多条生路。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千翎与他相视一笑:“以后多为自己考虑。别想他人。”少年人重义气,对于朋友更是倾囊相助。菊丸又是如此单纯心性,让他见死不救才更难吧。
只是这种有违人性的事情大多发生在少年人身上。
“千翎又不算他人。”他嘟囔着。
真拿他没办法。“除你之外的人,都算作他人。”
“在我没有这个解释。他人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千翎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只希望那个,男生能帮我们求救。”
“千翎你在什么?”看她开始弯腰搬起大块的碎石丢到尽头。
“求诸己,不求诸人。”尽量扩大空旷的场地,把这些可能会二次威胁到他们空间的碎石清理。他们现在活动的场地有限,但不至于窄小。
“尽量少说话。”千翎瞥了他一眼,空气中不乏尘埃粒子,吸入到人体肺部对身体也是巨大的伤害。
“唔。”不说话难受。说话也难受。菊丸止住了声音,跟着千翎一起搬东西。日本作为岛国,又地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所以理应对地震见怪不怪。小震常有,大震发生也难逃命。无论大震小震,国家都应该事先发起预警。
还是说没预测到?
或许是仪器也没那么精确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置人民生死于不顾的民族,终将走向毁灭或者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