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天色渐暗的时候,夏夜傍晚独有的敞亮天光让事物别样的鲜明可爱。
五条悟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第一句就是他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有看见我了,马上戒断反应发作,要开始心动过速睡眠不安,焦虑恶心呕吐,抑郁厌食胸闷咳嗽。
我当时正在被两个女孩拉着做美甲,总不能一只手涂一半就走人,那也太对不起菱川葵的钱了。
乐得当手机支架的正津把电话举在我耳边,偷听的算盘打得珠子都崩到我脸上。
“发生什么了,硝子和杰不在吗?你把不舒服的情况和硝子好好说一下。”
我的大脑过载,把他说过的话全都顺了一遍:“你这表现不只是镇静催眠类药物引起的戒断反应了,还涉及中枢兴奋剂、酒精、尼古丁,不至于私下里用那么多成瘾物质吧?”
五条悟发出一声猫咪发怒的吼叫。
“反正就是老子快死了!快回来!”
我正有些担心,就听见电话被转到了夏油杰手中:“悟,别玩狼来了的游戏啊。”
夏油杰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平时充当那么多精神活性物质真是辛苦了。”
听到他们呆在一块,我就放下了心:“唉,我到希望能别有适应性反跳——我在做美甲,等完成就会回去了。”
“是吗,我更希望可以不用戒断——你在外面好好玩吧,我会看住悟不让他再打骚扰电话的。”
我听到听筒那边的手机被拿离耳侧,夏油杰对五条悟说“希在做美甲,等完成就会回来”。听到这个的五条悟好像又无所谓了,抢回手机来:“什么样子的,好看吗?”
我思索片刻,斟酌道:“悟喜欢的话我带两瓶指甲油回去给你们也涂好了,这么好奇。”
最近越来越坦诚的变猫症患者变得好应付了,我已经慢慢摸索出了规律。这句完美命中正确答案,刚刚还突破夏油杰防线非要打电话叫我回去的五条悟立刻表示也不是那么急,让我好好挑选,还叫我带甜点回来。
“杰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硝子呢?”
他把电话挂了。
“……”
猝不及防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我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们术师讲话都好高深,那边是有正在发病的病人吗?”收起手机的正津律子眨眨眼。
我张了张嘴,颇为深沉地抬头看她:“电话那边的就是你刚刚对着犯花痴的帅哥。”
“……”
她肃然起敬:“……真名酱好辛苦。”
不愧是混社会的,高情商回答信手拈来。
菱川葵本来也不能在外面玩到太晚,听说我要给朋友带甜点回去,和正津一亮银行卡,扭头就钻进了隔壁烘焙店。
看着两人兴奋的背影,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做好了美甲,我从店里离开。推开那扇厚厚的玻璃门,浅淡的天光在半透明的门面上滑过,像一尾捉不住的银鱼,稍纵即逝。
“真名!”
“真名酱~”
从烘焙店出来的两个女孩高声呼喊,一前一后小跑着奔来。我差点被她们抱了满怀的包装袋惊掉下巴,那股不祥的预感此刻呼应成真——当两人把所有礼物都交给我,我整个人快要变成批发市场的卸货工,肩挑手提,每个指头上都挂满了购物袋的绳子。
只是因为店里盛夏主题的冰淇淋蛋糕外型做得很好看,菱川葵竟然还提了一只生日蛋糕给我。插在蛋糕顶上的白巧克力板用果酱写着“Happy birthday ”。隔着透明的塑料盒子,晶莹的彩色果冻字在夏夜的傍晚仿佛会发光。
我对着那块白巧克力发了会儿呆。
正津律子包圆了店里的大福,还买了好几盒五颜六色的马卡龙,一大袋可颂面包。那些甜食有些还带着烤箱的余温,隔着包装纸触及我的皮肤,极其美妙的糖霜与奶油的气味萦绕在空气中。
“当术师太累了,真名要好好吃饭,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叫我。”
说话的是菱川葵。
三人离开的方向各不相同,菱川葵家司机停车在附近。我们在街角分别时,天空已经是墨里融了丁香瓣的暗紫色。
我挂着满身的袋子和大小包裹立在那儿时,不显局促,只是眼睛比平常要亮,也站得笔直。
葵早在我的警示下远离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人和组织——当然通过我盯上她的正津律子是漏网之鱼——对于咒术界敬而远之。她不希望再经历那天的恐怖,虽然现在认识了一个靠谱的咒术师,遇到麻烦还能知道给谁打电话,但她不想再看见那么多鲜血与尸体,直面可怖的怪物。
不懂为什么又收到了“要好好吃饭”这种黑井曾对我说过的嘱咐,明明我看起来完全没有营养不良,难道是因为身高?
我郑重地点头。
菱川葵今天烫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