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毁灭性地打击,生还的将士不足一成……
“他说过这次回来,就要上门迎娶我……希望他没有忘记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女子说完害羞地低头捂脸,看得出她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遐想。
重黎微微一笑,当做对女子的祝福,与女子道了别,重黎走上山头,瞭望这座城邑,城中凋零的人烟犹如孤村一般。
重黎来到田边,一名上了年纪的农夫坐在边上,锄具闲置在旁,地里的农作物明显收成不佳,耕牛饥瘦地在一边闲晃着尾巴,农夫看起来无精打采,似乎对眼前的耕种打不起兴致。
重黎如聊家常般问道:“大叔,今年收成可好?”
农夫缓缓举手指着荒废的农田,说:“收成?这年头还指望有收成?青壮年都被抽去打仗了,我们这些闲散老头能耕出什么来……”
农夫所指的一大片农田,农作物都长势不佳。
重黎想安慰农夫振作:“打仗也需要军粮支撑,地还是要耕的,不是?”
农夫摇了摇头:“管征收的大人今年都懒得来看,因为他知道不会有粮收,我们这里本就人少,男丁都被抽走了,就剩下妇人小娃,还有我们这些快走不动的老骨头。”
农夫出口都是丧气话,堵得重黎无言。
“王师誓要与戎狄孤注一掷,可就算不断充实队伍,王师还是负多胜少,不过这次王上亲自带兵出征,希望能赢一次快活的……”
征兵热火朝天,田地无人照料,连年的征战,国民们的苦难没有少下来过。
农夫的话让重黎很难受,她不忍将王师战败的消息告诉他们,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惨败过后必将又料民征兵,这样循环往复下去,只会加速消耗掉周王朝仅剩的一点国本。
远处一群小孩,男孩结伴嬉笑打闹,女孩溪边泼水洗脸。
当下只有小孩不知愁滋味,何况现在壮丁皆外出打仗,小孩们玩得再晚,也不会有严厉的父亲兄长出来责骂。
毕方神鸟落在高高的枯树上,低头看着小孩们的同时,又念起那首歌谣:“月将升,日将没,糜弧箕胞……”
神鸟的声音极其怪异,小孩们循着声音找了一圈,眼尖的小孩率先发现了树上的它,呼朋唤友围了过来。
“快看树上面,好奇怪的鸟……”
“它怎么会说人话?”
“它怎么只有一只脚?”
“它在念什么?”
小孩对什么新奇的事情都充满好奇,觉得有趣,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刻在镐京王宫,床上的老宫女睁着眼睛,却停止了呼吸,床边站着另一名老宫女,她的怀里有一名女婴在放声啼哭。
这一声啼哭,深山的某处,正在休息的巨狐猛地抬起了头。
这一声啼哭,重黎凝重地望向了镐京的方向。
这一声啼哭,仙山上正在闭目打坐的师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好像都感觉到了什么……
女婴可能哭累了,很快在老宫女怀中睡了过去,老宫女这才有机会将女婴细瞧,女婴的眉眼生得很是精致,与一般新生儿无异,可是老宫女越看越害怕,想着这女婴难以置信的来历,内心被疑惑与恐惧占据。
她手中抱着的,恐怕是个祸害吧?
尤其是看到床上自己那死去的老姐姐,她无夫而孕怀胎四十年,最后咽了气生下来这名女婴,这事说出去,任谁听了都是闻所未闻的怪谈。
门口一名年轻宫女露着半张脸,偷看着这幅骇人的景象,她慌张地转身逃走,嘴里哆嗦地念叨着:“妖……妖孽啊……”
城外,重黎对着天空思索着,这一刻,大周王朝的天色仿佛笼罩了一层不明的色彩,重黎嘴里轻轻念道:“天下……要变了。”
风沙伴暮色,战乱是最大的灾殃,重黎有些理解帝君的决定了,不破不立,只有让灾难停止,才能给苦难的人缓息的机会。
那群小孩乐呵呵地跟着毕方神鸟念着那首歌谣:“月将升,日将没,糜弧箕胞……”
“月将升,日将没,糜弧箕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