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日中午让莲房把宝石小包等物还给了叶葆珍,安清就觉得恍然若失,一个下午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到了晚间快该用夜宵的时辰,更是止不住地长吁短叹。齐苗和谢公子见状,很是放心不下,两个一左一右地来他卧房中坐着陪伴他。
被好友们细心照顾着情绪,安清心里头更加痛苦了,他直勾勾地瞧着谢公子问道:“谢谢,你说我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谢公子声音清婉,语气却是极为坚定:“自然是做对了,男儿家一旦做了父亲,就不能只想着自己了。你若是遂心了,涛儿怎么办呢?你和离了,他就成了没父亲的男儿,在楚家的日子会有多尴尬,你根本想不到,不说别的,哪天他跟庶出的妹妹弟弟吵起架来,人家说上一句有爹生没爹教,就能把他气个半死。你不和离,跟叶小姐私约密会,被人知道了,他就成了有个不检点生父的男儿,难免被人指指点点,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年郎,天天被人阴阳怪气,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他长大了嫁人,跟妻主拌起嘴来,妻主说上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是还嘴呢还是不还嘴呢?阿清啊,为了涛儿,你便是难过几日,也是值得的。”
想到儿子会被人挑剔嫌弃,安清便觉心底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捅了一刀,痛不可言,可是想到此后再也没可能和叶葆珍在一起了,他便觉他人生中那扇刚刚透进了七彩阳光的大门被人无情地关上了,未来的人生只余黑暗和冷寂,当下咬唇不语。
齐苗见安清的下唇快被咬出血来,心头大为不忍,他犹豫着说了一句“阿清啊,你要是这么难过,我让守正去和叶小姐说一声,就说你还没考虑好,让她再等一阵子。”
安清没有接话,他已经跟把意思跟叶葆珍传达得很清楚了,此刻再派人去讲,便是叶葆珍不说什么,他自己都嫌自己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谢公子听齐苗如此说,犹豫了一下,冲着齐苗开口了:“阿苗,你我以前不熟,可是这些天来,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了,我跟朋友说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若说得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齐苗一怔,“谢谢你要说什么?”
谢公子叹了口气道:“我们男儿家不比女儿,同样的事,世人对女儿就诸多宽容,不用这女儿开口,就替她想尽了理由,对男儿那是恨不得口诛笔伐,每天拿出来鞭挞一万遍。便如你和林大人的事,明明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世人谈起来几乎人人都认为是你卖弄风情引诱了纯良正派的林大人,就差说二十八岁的林大人懵懂无知,你是邪魔转世强迫了她了。她们无论男女,都把错推到你身上,那语气神情不知道有多鄙夷多不屑,仿佛她们每个人都是清高正直的圣人,从没犯过一点错。”
齐苗瞬间就变了脸色,嗫嚅着道:“谢谢你说得对,我前面劝阿清的时候,也跟他讲过,这世上的人多是偏袒女儿的,女儿家犯了错,人们顶多说上一句风流就完事了,男儿家犯了错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谢公子见齐苗认同他,就越发地激动了,扬着脖颈万分慷慨:“岂止是偏袒女儿啊,这世上的人不管男女,从来都是只站在女儿立场上思虑事情,压根儿不会替男儿考虑一星半点。不仅不替男儿考虑,还见不得男儿好,若是哪个女儿在男儿身上吃了亏,她们就替这女儿愤愤不平,恨不得把那男儿刀砍斧削。便如你和叶大人,明明是叶大人在做你上司的时候借着公事之便看上了你,又出了一大笔聘礼,哄得你母父同意,半强迫地娶了你,让你一个前途无量的进士出身的男官给她做了侧夫。可是世人一提到叶大人,就只说她怎么大度怎么好心肠怎么大发慈悲收留了你,仿佛她肯重新要你,就是你的再生母父了。你如今出来做事,她们就在背后百般毁谤你,说什么你心野了,过不得平常日子了,说什么你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对不住叶大人的包容,一个个恨不得伸拳头挽袖子替叶大人教训你。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想,若是当初叶大人没有娶你,你和那林大人女才郎貌,又彼此有意,早就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了。”
安清听到此处大为惊讶,他之前只听说过齐苗和林瑶有私情的事,并不知晓齐苗最初嫁给叶衡的缘故,此刻听谢公子如此讲,心里头很是替齐苗不平。他看向齐苗,却见齐苗已是泪流满面,哭着对谢公子道:“谢谢,你,你真是天下最能体谅人的,别说世人了,便是我母父我堂哥我亲妹妹,都认为阿衡肯包容我,我就该感恩戴德了,只有你,只有你替我说句公道话。”
谢公子上前拍了拍齐苗的肩膀,齐苗靠在谢公子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公子拿出手帕给齐苗擦泪,眼睛却看向安清道:“叶大人和阿苗之间原本并不和美,可一旦阿苗做错了事,人们就对他如此苛刻。阿清啊,你和楚小姐之间,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如今楚小姐喜新厌旧,占理的是你,坊间谈起你俩,人们也大多是同情你,你要是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风向立马就转到楚小姐一边了。那些个言刀语剑,砍到你身上,就你这柔弱的小身板,你能受得了吗?”
好友们都这么讲,还有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