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开心死了。
耳边礼乐渐停,扭头观望,是江面上风状大变。
幽幽清水漫上层层雾霭,变得迷蒙而虚幻。
“!!!”
“要来了!”
“……”
神明将临,覆过礼乐的人声窃窃转而声浪盖天。
应知听着而微微心紧,转头最后回望了一眼应父、应母,灿然一笑间,她便于众人眼前、凭空消失了。
“呜、呜呜呜……”
亲见女儿消了踪迹,应母再难隐忍,呜呜哭了起来。
应父则在一旁小心安慰。
低声的呜咽、慰藉很快被吞进了庆典一般的喧闹中。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眼前,江心水面被破开而干地裸露,身着嫁衣的应知,正完好地站在其上。
在她的对面,是一位俊逸脱尘的白服郎君,淡墨长发冠束、气质华丽而笑意款款。
“夫人。”他唤。
应知近观神明,才觉神明不可直视,她心下震撼哑然,徒张了张嘴,而一句“夫君”、怎么也叫不出口。
“夫人且来。”
神明背后是汹涌的江面高断不下,他言态自若又唤了一声,喊得她心意叮咚。
“……”
应知垂眸以应、抬手撩起裙摆,缓缓走向神明。
一人一神,两步之隔。
应知方稳着心绪、又抬眸,便发现神明的眼睛,是灰瞳。
一如发色薄墨,浅淡的灰烟里仿佛落了一抹轻轻的寒,眼角有笑意晕着,便叫一双眼睛,是浅冬里遇上了骄阳。
神明心情似乎很好,任应知盯着怠慢,也没有一丝恼色。
“嗯?”
反向她伸去了手。
应知这才恍若梦醒,欣然伸手正要落下。
“有劳——”
“夫君”二字还未出口,江岸处猝然爆发了更为激烈的轰鸣,炸得应知耳朵直疼。
“是、是神明现身啦!!”
“啊啊啊啊啊啊,是神明!”
“应家小女,果然神女!!竟真唤来了神明!!”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
……
人群中,何宛宛早已加入了叫喊,应父、应母没身耳边振聩中,双双交目、错愕地没了主张。
应知也是一愣,循声向头顶定睛——
是一位尊态无上的极美郎君,凭空闪现。
自带圣光、悬空长立的神明。
美异无双而神态慵恹,墨发冠以彩晶华珠金拢,发尾恣意。
长身着以云山绿服饰纹清透,外罩铬黄翻绘端袍修身,皆因神力微动猎猎。
他神态淡漠下睨间,将视线最终落在了应知身上。
而后长眉轻挑。
!
应知睁目对视而心如鼓擂。
彷如久不可追的深远埋进沙地再无呼吸,那一双长睫半影的黑眸里,映出来的却是应知难以言说的润透。
“小神拜见大元神君。”
应知身旁的白服神明早已收了笑态,躬身问礼。
“不必多礼。”
行周低声启唇落合间,眼神仍无声无迹地将水下新娘打量过了数遍。
“……”
微妙间,复有一位赶到,见着行周圣光昭昭,江岸人群激动地或倒或歪,不禁倒吸了口气。
“神君,要隐迹啊隐迹!”
经此提醒,江岸上的嘈杂似才突起、闹耳,行周转以眼尾淡瞟一眼,便神力顿收、圣光暗灭,而落脚江面。
匆匆赶来的执算星君这才舒了口气,微微垂首、向江心的应知施以一礼。
应知此时面对这位蓝瞳蓝发、银拢华服的神明,已然能从容还礼、不露呆相了。
只是,四下人神相视,气氛一时寂静无声。
颇有些尴尬。
“……”
执算星君偷眼神君,又看向水下小神,正纠结要不要开口救场。
应知亦看清了当下对峙,虽心有疑惑,但也只是垂眸、避开了绿服神明的目光,自觉退出了这暗涌的战场。
行周被人避了视线,也不自讨没趣,这才迟迟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小神。
“?”
仿佛是在质问他,怎么还在这?
而白服小神早有疑虑不爽,被其眼神一激,更是冷眼相问。
“小神但问,神君何以来此?”
言态之咄咄,直惹得执算星君、额间冒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