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系着半枚"恐"字铜钱。
夜深人静时,陈桃生摸出泥人把玩。月光穿透钱眼,映出段未来画面:宝瓶洲战场遗址上,有个稚童正在捏泥人,身旁插着柄生锈的"斩惧"刀。
黎明时分,新骊珠城地动山摇。陈桃生被抛向半空时,看见文庙飞舟的桃枝根系如巨蟒绞城。量天尺悬在云端,尺身"仁""义""礼"三字脱落,化作金甲神将扑向城墙。
裴钱妖刀出鞘九分,刀气劈碎首当其冲的"仁"字神将。金甲碎片落地生根,竟长出文庙儒生模样的桃树,枝头悬挂着《山河正典》残页。丹月剑指结印,云河问心剑分化九道剑光,每道都钉住条桃根。
陈桃生怀中的"诚"字铜钱突然发烫。他福至心灵地将铜钱按向城墙某砖,砖面"天地"二字倒转,整段城墙化作骊珠洞天街道。铁匠铺风箱鼓动间,三百年前的陈平安虚影踏火而出,手持断剑刺向量天尺。
量天尺迸发青光,照出虚空中的往圣影像。至圣先师手持戒尺训斥:"以器量天,终为天噬!"画面突转,齐静春在骊珠洞天刻下"规矩"二字时,戒尺突然断裂,断茬处钻出桃枝。
陈桃生七窍流血,前世记忆如潮涌来:当年陈平安斩七情铸钱,唯独"恐"字钱被文庙大祭酒私藏,温养成量天尺器灵。此刻尺中器灵显形,竟是妖祖与文庙祭酒的合体。
"好个监守自盗!"裴钱劈碎"义"字神将,刀气余波掀翻半座箭楼。丹月趁机御剑入云,云河问心剑刺入量天尺缺口,剑身却开始桃化:"陈桃生,斩尺!"
陈桃生捏碎手中泥人,朱砂混着血水重塑人形。新泥人五官渐成时,护城河突然沸腾,三百里剑气长河倒灌入城。泥人双眸赤光暴涨,竟口吐陈平安的声音:"量天者,当先量己。"
量天尺应声断裂,器灵惨叫着化作桃灰。文庙飞舟的桃根急速枯萎,丹月趁机结"焚天符",将残根炼成九枚铜钱。裴钱刀挑铜钱嵌入城墙,每嵌一枚,新城便拔高十丈。
暴雨突至,陈桃生手中的泥人遇水融化,露出核心处的"诚"字铜钱。雨帘中浮现宁姚练剑的虚影,她每招每式都刻在新城砖上,砖缝间流淌的雨水竟成剑气长河。
惊雷劈中新城主殿时,陈桃生正在捏第十八个泥人。雷火裹着天道威压,将泥人烧成陶俑。陶俑双目睁开刹那,整座新骊珠城的地脉开始沸腾,所有铜钱砖上的"天地"二字同时翻转。
裴钱断刀插地,以血为墨画符:"小子,借你陶俑一用!"陈桃生掷出陶俑,雷劫突然转向,将文庙飞舟劈成焦炭。烟雾散尽时,焦土中升起座泥塑圣像,面容竟是陈平安与宁姚的融合。
丹月御剑刻碑,云河问心剑将雷劫余威封入碑文:"新历元年,天劫塑道。"碑底钻出桃枝,枝头挂着枚生锈铜钱,钱文正是三百年前那稚童的问题:"天道能捏成泥人么?"
秋分日,陈桃生蹲在重建的文庙前捏泥人。裴钱的新刀鞘刻满雷纹,正将妖祖桃核碾成粉末撒入香炉。丹月捧着新铸的量天尺走来,尺身桃纹缠绕"诚"字。
"该你了。"她将量天尺按在陈桃生掌心。少年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处,尺端浮现宁姚未刻完的剑诀。新城上空突然垂落星光,每颗星辰都是枚铜钱,钱眼中映出三洲修士练剑的身影。
夜深人静时,陈桃生摸出那枚温润的"诚"字钱。月光穿透钱眼,照见三百里外某个小镇:铁匠铺前,总角稚童正用泥巴捏着文庙飞舟,船头泥人缺了三根手指。
三日后,文庙新任大祭酒登门。他手中的桃木量天尺生着嫩叶,尺端"仁"字却被虫蛀空洞:"新城地脉偏移九寸,当受天雷淬炼。"
陈桃生抛玩着泥人,赤瞳泥人突然开口:"三百年前陈先生重定山河时,丈量用的是人心。"泥人炸裂,溅出的朱砂在空中凝成旧骊珠洞天街景——铁匠铺前,年轻陈平安正用铜钱与稚童换泥人。
大祭酒挥尺劈碎幻象,桃叶纷飞间竟化作文庙圣贤虚影。裴钱拔刀欲斩,却被丹月拦住:"尺中叶脉藏着修士神魂。"
陈桃生突然将"诚"字铜钱按入城墙,砖缝钻出的桃根缠住量天尺。尺身裂纹中传出惨叫——那些被炼化的神魂,竟是云河门失踪弟子。
是夜,新城地脉震动。陈桃生循着桃根潜入地底,见青铜宫殿残骸中长着片翡翠桃林。每棵树干都嵌着修士尸骸,树冠结出的不是桃,而是文庙典籍。
陆青崖的残魂自树梢浮现:"当年陈平安斩七情炼钱,我偷天换日将''哀''情炼入桃木。"他轻抚树干,尸骸手中的典籍突然燃烧,"文庙量天尺,本就是桃木所化!"
裴钱刀劈桃林,刀气却被翡翠桃胶黏住。丹月御剑结阵,云河问心剑竟与桃林共鸣:"这些树......用的是云河问心诀做养料!"
陈桃生丹田桃核突然离体,核内"诚"字钱文化作火种。烈焰焚林时,每棵树都传出修士遗言,拼凑出骇人真相:文庙借镇妖之名,暗中将反对者炼成量天尺。
翡翠桃林焚尽处,升起座泥塑祭坛。陈桃生捏的赤瞳泥人端坐坛中,掌心托着半枚铜钱。裴钱突然割腕洒血,妖刀饮血后重现三百年前场景——陈平安在骊珠洞天埋钱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