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都说雨声是白噪音,有催眠功能,可现在林木槿听着雨打铁皮屋顶却只觉得烦躁,像极了前世出版社那台老旧打字机的敲击声。
“别人重生在股市起飞前,我倒好,卡在全家住劏房的节骨眼。”她对着斑驳的墙皮苦笑。
十七年前胎穿至此,偏偏在预科考试撞了脑袋后才想起前世,二十八岁的文学硕士在出版社校对了四年各色文章,最后猝死在某个加班的凌晨。
现在才觉醒前世记忆,特么的,这不相当于错过一个亿么。
无声的长叹口气…哎~哎~哎~
好在前世也没什么牵挂,孤儿出身,还是单身狗一枚。
倒是这辈子她有一二三四个亲人,她阿伯林大越、大堂哥林木柏、大堂姐林木棋和亲弟弟林木栎。
就是…真尼玛的穷啊!
一家五口住着八平方的劏房,还是在楼顶违章搭建的铁皮房,冬冷夏暖毫无舒适体验。
屋里有个布帘子,将空间一分为二,一面是三层架子床,大伯带着大堂哥和弟弟住,她和大堂姐住另外一边。
因为屋子逼仄,除了两张架子床,就只有一个三层货架子,里面塞得满满登登,杂乱无章。
厨房在外边,自家搭建的小灶台,厕所是楼下公厕,打水还有时间要求,反正处处不便。
要说也是她运气够衰,两个月前她们还住在三十平方的唐楼呢,但天有不测风云,大伯在工地意外摔伤,高昂的手术费和药费让他们不得不搬来这处违章建筑。
租金倒是足够便宜,每个月二百二十蚊,不包水电费,两按一上(两个月押金+一个月租金)。
之前唐楼的租金是每月六百蚊。
“阿姐,脑袋还疼么?”十五岁的林木栎猫腰站在床边,满眼都是心疼。
林木槿借着弟弟的力道慢悠悠坐了起来,“不怎么疼了,好多了。”
她这也算福祸相倚了。
在冰室打工卖丝袜奶茶,结果倒霉催的碰到两伙飞仔抢地盘火并,她下意识保护一个小女孩被推搡磕碰了脑袋,当场就昏了。
其实伤的并不重,都没出血,只是后脑勺有个大包,有点斯拉拉的疼。
还有脑子有些胀痛,估计是觉醒前世记忆的锅。
所以她都没去医院,还是自己走回来的。
“阿姐,我和棋姐炖了鸡汤,还放了一小块天麻呢。”林木栎邀功似的说道。
林木槿自然是知道天麻的,一种不算便宜的中药,“你去买药店买的?花了多少?”
她是知道弟弟手里没多少钱的。
林木栎挺着胸脯,“我帮药铺的阿爷搬草药,他送我的碎料,没要钱。”
林木槿夸赞道,“我细佬真棒!”
这时候一阵香味飘来,原来是堂姐端着两碗天麻鸡汤进来了。
“给,趁热喝。”
林木栎赶紧接过一个碗,想要喂她。
林木槿自然是拒绝的,她伤的是脑袋,又不是手,“我自己来。”
布帘子对面,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不喝了,天麻对脑袋好,给小槿留着。”
林木槿立马道,“阿伯,这可是阿姐特意熬的,你需要补充营养,这样才能好的快。”
阿伯可是开刀动了手术的,比她严重多了。
堂姐又温声劝了几句,阿伯才算应下喝汤。
林木槿看着碗里的鸡块,几乎没什么肉,都是骨头,就知道这是堂姐从帮工的大排档弄到的碎料,又想叹气了。
世界那么多有钱人,多她们一家怎么了。
“阿姐、细佬,我脑袋不疼了,这汤咱们一起喝。”
吃独食什么的林木槿有点做不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家人的确值得。
最后到底是三人分食了,不过一大半还是进了她的嘴,别说,还挺鲜。
“阿姐,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我去替你兼职。”林木栎道。
林木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你又不会做奶茶,老板不收的。”
要是没恢复记忆,她说不得还要考虑一下,毕竟冰室老板人不错,求求情未必不能替。
可如今她多了一世记忆,想挣钱办法就多了。
“不过我已经做了十来天,工钱还是要的。”
让她算算,冰室兼职时薪是三蚊五毫,一天六个小时就是二十一蚊,再乘以九号半合计为一百九十多蚊。
钱不多,不过也可做个过度了。
“人家能直接给阿栎么?”堂姐觉得不可能,毕竟关系到钱。
林木槿有办法,“冰室隔壁有公用电话,我记得号码,打一个电话和老板说一声就是了。”
然后扭头对着小弟详细描述了冰室的具体位置和名称,“老板姓郑,你叫郑叔就好,工资是一百九十九蚊,不过少点也可能,毕竟上午应该没做足,路上注意安全,遇到烂仔打架一定要躲远远的。”
她就是前车之鉴啊。
“对了,再帮我买几分报纸,大报小报都要。”
林木槿叮嘱完又看向堂姐,“阿姐,还要买什么?”
堂姐摇头,“不用,不用,家里什么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