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护工
虞初定定望着他。
水渍顺着衣料蔓延,浸湿了他的大半个身体，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不会痛吗？
餐厅内人声鼎沸，也有别的客人被江凯安泼过来的热水溅到，瞬间捂着伤口尖叫起来，现场情况越发混乱。
江凯安看事情闹得无法收场,第一反应就是想逃。但受伤的不止岑霄一个人，几位身材高大的男士立即冲上前，将他控制住。周围环境发出的嘈杂声音变得越来越空旷难辨，其他人也都变成模糊的景象，虞初的眼里只能看到岑霄，耳边只能听到他传来的声音。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岑霄的神色愈发焦急，“伤到哪里了？你让我看看。”虞初抬眸,看到他背部冒出的白色热气。
她伸出手，指腹即将触碰到大片的伤口时，又蓦地收回了手指。岑霄终于知道她在看什么。
顺着她指节的方向,他这才感觉到后背那阵灼烧般的剧痛。虞初的声音带着哭腔,轻声问：“疼吗？”“还好。"岑霄摇头，“可以忍。”
忍什么忍？他嘴唇都发白了。
虞初没控制住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牵上他的手，“我们去医院。”“好。"岑霄任由她拉着自己。
他们离开时，正好碰到几位警察到达餐厅。虞初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警察那边又派了一位女警官陪他们一起去医院。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岑霄背部的伤口。
他身后全都湿透了，不知道烫伤的面积有多大。到医院后,医生仔细检查了岑霄的伤口。
岑霄后背烫伤的皮肤和衣服黏在了一起，只能顺着剪开。两位护士小心翼翼地顺着领口处的衣服往下剪，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血肉模糊在一起。然后，护士慢慢揭开布料。
“...…”
岑霄闷哼一声，眉头紧紧锁住。
虞初忙握住了他的手。
烫伤的部位主要是右后背，红肿的一大片。衣料被水疱和鲜血硬生生粘黏在他的皮肤上，撕下来的时候不免用了点力，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虞初紧咬着唇，目光死死盯住他受伤的位置。只是看着那片鲜红，她的心脏就仿佛巨大的重物压得喘不过气，呼吸也近乎停滞下来。
明明只是吃个饭，怎么会变成这样？
烫伤也有一会了，他到现在才感觉到痛吗?岑霄的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床单一角，想要分担一些痛苦，但握着她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用力。
这时候，他还考虑到她。
虞初瞬间察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欠他的人情越积越多，一时半会是很难还清了。虞初不想说什么“都怪我"又或是"对不起"之类的话，都于事无补，她很清楚，岑霄也并不想听到她说这些。
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很痛。
但只要自己还看着他，他就不会表露出来。虞初想找个借口暂时出去，至少等他的伤口处理完。正在此时，和他们一起到医院的警官咨询完医生岑霄受伤的情况，想要做个笔录，虞初连忙跟着警察走出急诊室，做完笔录后，又去附近的商场随便买了一件衣服，总不能让他一直光着身子。
说是随便，但虞初也不敢太随意，还是选了一件价位适中的。等她回到医院，医生也处理好岑霄身上的伤口。到了门外，她拿了张单子递给刚走过来的虞初，“那个家属，去帮患者拿一下药。”
虞初没否认“家属"的称呼。
因为这时候争辩这个毫无意义，这里也没有别人，总不能让伤者去拿药。她接过单子，上面列了密密麻麻的一排药物。“这么多…医生，他伤得很重吗？”
“不算很严重，浅二度烫伤，没有伤到真皮深层。”医生扫了一眼，指着单子，细细交代，“这个是内服的镇痛药，一天一次，疼得实在受不了也可以多吃一颗，但是一天不能超过两次。其他的都是敷料，需每日更换，换药的时候如果皮肤被纱布黏住，用生理盐水浸湿后慢慢揭下就可以了，你帮他换药的时候记得轻一些，刚开始几天会非常疼，忍过去就好了。”
“我？”
虞初蓦地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我帮他换吗？”医生白了她一眼，“你看他伤的部位，他自己能换药吗？你别担心，他只是烫伤的面积有些大，但都不算严重，一般两到三周伤口就可以自然愈合了，不用每天都跑到医院来换，来回跑也很折腾。”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要住院。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虞初点了点头，先拿了药再说吧。尽管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是江凯安这个疯子造成的，但不管怎么说，岑霄也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她必须要还这个人情，那么在这段时间帮他换药、当他的护工，也是很应该。
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虞初去拿药的时候才知道，岑霄已经提前用手机付过钱了。要不是他现在疼得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她都怀疑，他会直接拿了药悄悄走人。
虞初有些讨厌他的周到。
她明白他不想麻烦自己，但这样反而会让她的负罪感加重。她思考一瞬，决定待会要主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虞初取了药，陪着岑霄走出医院。
果然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