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两个巫槐
男人并不想听到那个占据了自己妻子整颗心的名字。可伤口的刺疼和愈合的痒意混杂咋一起,被心脏跳动所牵引着。既然他此刻还活着,就没法不相信苏商的话。事实上,如果他能看到身后的伤口,就会发现,那并非真正的愈合,而是被红色的血丝,简单粗暴的缝了回去。
而在苏商的手捧起他脸颊的时候,那些揪心的感觉都被抚平了。因为苏商这样告诉他:“巫槐就是另一个你,非要说的话,你就当是你的前世好了。”
男人像是得到了神女赦罪一般,喃喃道:“所以,你总是透过我…苏商微笑颔首:“当然,看的是另一个你。”这位夫人,透过男人看的是她的荣华富贵和青春不老。但这又不是真的在玩剧本杀,苏商并不需要带入原角色,她不介意给这个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死去千年的墓主人构筑一场美梦。反正它这会儿顶着巫槐的脸,陪它演一场,也不亏啊。不过,相比于实用的本事,苏商的文学造诣简直就是没有。她一时没法凭空编出多么曲折离奇的故事来,便将自己上个世界和巫槐结伴而行的经历,挑一些班味不浓,和巫槐又充满默契的部分挑出来说。男人听的无比认真,甚至可以说是虔诚。
这让苏商自己都恍惚间觉着,那段日子巫槐对她好像确实不太差……只是无法沟通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会不会那些让她屡屡惊醒的纠缠,也会有所收敛呢?
这诡域里没有水,就算有,苏商也不敢喝,讲了一阵子,就口干舌燥。她看时机成熟,语气里带着不屑于去隐藏的诱哄:“所以,回忆起来,好吗?”
前世有约,命中注定,对墓主人而言,就是甜蜜的陷阱。而他也确实像是被顺平了所有脾气的乖顺的狗,顺着苏商的话,逐渐放开了对身体的掌控,也确实在脑中闪回过了一些片段。他就这样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沉浸在即将和心爱的妻子回到上辈子的美梦之中。
那是天地万物皆为虚无,只有你我真实存在,彼此依偎的岁月。阵眼都放弃了抵抗,并主动将一切都交给了巫槐,这幻境自然分崩离析,被墓墙包裹住的空间瞬间收缩,宅院也好,石俑也罢,一切都被碾碎成了童粉。但这并没有伤害到苏商,穹顶贴上她后背的一瞬间,就停了下来。苏商只觉着背后一阵冰冷,同时非常非常的闷,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陈腐的气味扑入鼻腔。
她反手触碰到了冰冷的棺盖。
她这是…被丢到青铜棺椁里了?
果然啊,那诡域幻境,就是墓主人心有不甘所化,他最深的执念,就是想知道妻子为什么不爱他。
真正的妻子早就灰飞烟灭,那就换个人进去填补这个角色。怪歹毒的,别人按着剧本避开无数的坑,回答了他的疑问也没有活路,被丢在厚重的青铜棺椁中,自己又推不开,仍旧是死路一条。但这对于苏商来说并不是难事,她将自己的双臂活尸化,一用力就推开了。就是反作用力太大,珞的肩膀有点疼。
而就在她撞开棺材板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一一巫槐那家伙在干嘛?
不管是跟自己下墓的那个,还是幻境里借由她的嘴炮成功吞掉墓主人的碎片,怎么都悄无声息的,任凭她在棺材里搞出这么大动静,就在外头干等着?推开棺盖,就见整个墓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且空气浓重的叫人没法呼吸。
虽说苏商暂时将躯体活尸化,也就不需要呼吸,可总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而这片黑色的浓雾,有令她熟悉的气息。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巫槐?”
作为天生邪祟,它当然不会只有一种形态,化作雾气也是可以的,但是,为什么?
话音刚落,就有冰冷的指尖勾上了苏商的掌心。修长有力的手牵引着她迈出棺椁。
“这边走。”
苏商“嗯?"了一声,并没有跟上去。
“等下,把陪葬品捡走。”
她本来不欲开棺的,但既然是诅咒擅自将她塞了进去,那她可就不客气了。之前她揭棺而起时,酪得背后生疼的,除了那位夫人的尸骨,就是珠宝首饰了。
要么巫槐去捡,要么它把雾气撤了,她自己动手。巫槐始终却没松开她的手,只是答应了一声,随后便是一阵珠玉叮咚之声。随后它道:“我都拿着了,我们走吧,没有时间了。”它压低了声音解释道:“那边的棺材里,有东西要出来,我才遮掩了它的视线。”
所以就是为此而放出了黑雾?
但苏商总觉着这事儿不太符合巫槐的性格。巫槐是先天邪祟,哪怕只是一点点碎片,对上鬼怪也有着身为天敌的优势。那边棺椁里的就算是个能生成诡域的千年王八,可它不是已经被嘴炮处理掉了吗?
难不成诡域幻象中的只是投影,做不得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棺椁被用力撞击的声音,仿佛墓主人察觉到自己被耍了,暴怒之下,立时就要冲出来算账。
牵着苏商的手紧了紧,无声的催促她快一些。可苏商一身反骨,纹丝不动。
她用另一只手反过来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腕,冷笑着道:“如果是往墓门方向,那主墓室的棺椁,该在我右边才对。”可如今,声音赫然是从左后方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