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怀孕了?”
安洛生刚刚松下来的心,瞬间紧绷起来。何以洁把蓝色丝巾重新系在自己脖子上。
“你小点声。”
“你俩……不是,你们没做措施?”
“肯定做了啊,谁知道还是中招了。”
何以洁锁着眉心,一看就是焦头烂额了好几天都没睡好觉,遮瑕液也遮不住的眼底,黑眼圈发青。
哗啦!
两个人同时低头往楼底下看。
一个小护士捂着嘴偷笑,抬头往上瞅,另一个弯腰匆忙地捡起掉在地下的橙子。
安洛生迅速把何以洁往自己身后挡了挡,狠狠瞪着那两个小护士。
“看什么呢!”
两个人小声嘀咕,骂两句,灰溜溜地从楼梯间出去了。安洛生长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情,面带笑容地拉过何以洁的手。
“走,咱们去找个甜水店坐下来慢慢商量。”
何以洁苦涩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至少有个好朋友陪在自己身边,有个人可以商量,还不算特别惨。
“两杯柠檬水,一碗甜汤。吃点甜的心情好。”安洛生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洛生,你会生气吗?高毅他一直在追求的人是你……”
“我生气啊,我担心你啊,我的大美女。”
安洛生把手搭在何以洁渗出汗的手心。
“高毅这个人,我听说他玩得挺花的,跟很多女生都有事。之前学校论坛上我那些视频,就是他叫人p搞的,你知道吗?”
“江执跟他打起来那天,我猜到了。”
何以洁叹了口气,恍惚间,安洛生甚至觉得她老了两岁,看着很疲惫。
“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何以洁握住安洛生的手,眼神恳切地看着她。
“你也不要跟他说,帮我保密,好吗?”
“当然。”
“你哪天动手术一定要跟我说,我去陪护你。”
何以洁摇了摇头。安洛生眼里的疑惑撞上何以洁眼里闪烁的怜悯和坚定,恍然大悟。
“你想好了?你自己生一个小孩,养活他,肯定很辛苦——”
“洛生,我爸爸妈妈都死了,我不想当杀人凶手把孩子打掉。至于高毅,我也不会去拿孩子威胁他,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好吗?”
“嗯。”
从甜水店走出来,把何以洁送上出租车之后,安洛生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觉得天旋地转。
她看着何以洁的脸,是在问不出心里的那句疑惑。
世界仿佛变了个模样,安洛生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她还一直以为何以洁心里放不下江雨澄,现在看来,是她低估时间的力量了。
它太恐怖,悄无声息地操控着命运。
那个靓丽迷人,永远爱美的何以洁居然想留下孩子。
“执哥,气死我了!不知道是哪个傻逼,给你寄了好多包裹,都塞老宅门口了。”
电话那头的宋晨扯着冒烟的嗓子,气势汹汹。
“我他妈今天拿回来,拆开一看,全是死老鼠死蟑螂还有恐吓信!谁他妈这么贱,会不会是那个高毅搞的鬼来恶心你啊?”
江执往靠背上一靠,撂下笔。
“哪里来的给他重新寄回去。”
他知道高毅不是做这种恶心小动作的人,具体是谁,他也懒得去猜想。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清楚,自己的力量还很薄弱,靠打打杀杀没办法保护好她,给不了她真正的幸福。
精力放在复健,钻研高考题复习资料上,就忙得他够呛了。
两个年轻人沉浸在这份安稳中,以为一切胜券在握,温暖的大门即将向他们敞开。
命运的齿轮难以预测,下一秒,惊天动地。
车窗,绿化带里的灌草树木飞速移动。何以洁关掉手机页面,抬头,窗外的景色逐渐陌生,她警觉起来。
“师傅,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啊?”
何以洁靠前,看了一眼司机师傅,总觉得有些面熟。
“何小姐,夫人邀请您去莲香阁坐坐。”
何以洁心里咯噔了一下,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靠在靠背上,很快恢复了心情。
没什么好怕的。
莲香阁是几十年的私房茶餐厅,一天只接十六位客人。装潢设计低调内敛,豪华奢侈隐而不显,门口的两颗青松就价值百万。几十件老古董放在连廊的水晶展箱里,供人观赏。
何以洁小时候最喜欢凑在水晶展台旁,把这些精美的古董看个遍。现在的古董陈列在那里,精致依旧,她也只是轻轻一瞥。
心境不同往日了。
服务员领着她走过大包厢,一路七拐八拐地继续往假山后面走,搞得何以洁心里烦躁。
还好今天穿的平底鞋,不然回去脚肯定要肿了。
服务员把她领进一个小包间。
高傅瑛穿着紫黑色旗袍,坐在餐桌的上位,端庄优雅,眼里写满与生俱来的淡漠。
小方梨花木餐桌上只有两杯杏仁茶。
这哪是鸿门宴啊?
一杯冷掉的杏仁茶提醒她,今时不同往日了